一阵呼啸的风声卷了进来，接着便是关窗的吱嘎声音。

浑身乏力，喉咙里像含了刀子一般，我撑着身子坐了起来。

抬眼望去，一个穿着月白僧衣的僧人立在窗前。

似有所感，他回身。

僧人眉间朱砂，五官深邃，神情平静，眼神淡淡地瞥过来，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神袛从那九天之上俯瞰而来。

“阿弥陀佛。”僧人双手合十，声音清冽平和，如玉石相击。

“不愧是传闻中的佛门之光，佛子慧无。久仰大名。”我粲然一笑，用手指缠绕头发，随意把玩起来，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动人的风味。

慧无神情不变，眼眸如同一泓幽泉直视着我，仿佛能参透世间的一切，令我如同被扒了衣服一样，无所遁形。

我的笑容僵了僵。

慧无倒了一杯水，端了过来，茶杯递到我的嘴边。

“施主，请用茶。”他缓缓开口。

“我不是什么施主，你没听他们说的吗，我是妖女，专门吃你这种小和尚的。”

我偏头避开，冲他娇笑，仿佛在他耳边低吟轻喘一般，难以描绘的妩媚风情在我的脸上蕴荡开。

慧无面色微凝，却也未被我蛊惑，只是轻叹一下，“我佛慈悲，众生平等。”

我心生无趣，从他手中接过茶盏，慢慢地喝了几口。

甘甜的茶水入腹，周身的酸痛感缓解了不少。

“是你救得我，小女子无以为报，只能以身相许了。”我笑意盈盈地看着他。

慧无在探我的脉搏，他的手指清润如玉，听我此言，只是略微掀了一下眼皮，无悲无喜。

我怒了，道：“你什么态度？我们也勉强算上青梅竹马吧，如今你却这番态度，早知道就不救你了。”

说着，说着，我声音哽咽了起来，泪珠从浓密的眼睫滑落，好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。

慧无果然脸色微凝，我正暗暗自喜，他却直接点了我的穴道。

“得罪了。”他垂眸给我的腹部上药，轻声地道。

从喉咙中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，我半是委屈半是伤心地盯着这秃驴看。

看着看着，盯着他腕间的黑色念珠，我的视线不由地恍惚起来。

多年未见，慧无不再是那个亦步亦趋跟在我身后哭着要买糖的小沙弥。

他现在是风光霁月、一心向佛、克己禁欲的佛子。

而我也不再是那个天真无邪，养尊处优的不识人间疾苦的小女孩。

我现在是玩弄人心、万人唾弃、罄竹难书的妖女。

一切都变了，自从我全家被灭门之后。

我就再也回不到从前。

03

初遇慧无的时候，我不过只是懵懂无知的五岁女童。

因母亲重病难愈，我和兄长前往灵元寺为母亲祈福。

在寺庙后院，我遇到了不过七岁的慧无。

他虽比我年长，看起来却更瘦弱，胆小内敛，经常被别的小沙弥欺负。

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，他被别的小沙弥故意推进河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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