约莫过了五分钟，周晃在漪落梅的肩窝里埋着的头抬了起来，坐起来，全然没有了刚刚起不来床的黏糊。

待穿戴整齐后，周晃又是那个会笑的周晃，太后又是玉鸾殿的太后。

自香消云散，再黑的夜晚也有天亮的那一天。

纵府的夏天不太难熬，府内有许多树木可遮荫歇凉，府内佣人不多，是宁静安逸的样子。

自上元节那晚后，一桑虽对母亲的神态有所疑虑，但胜在对母亲的信任，对大多数事件的满不在乎，所以并未多言。

此刻她正在卧房里写信，说是写信，更像是一个汇报总结，她要告诉江玘这一个月发生了些什么，抚慰抚慰边境的好男儿。落下最后一个字，才想起应该把上元节的事添在末尾，因而又摸出一张纸来。

“母亲那日的神情未免太过紧张了些······”纵一桑的手撑在下巴处，指间夹着一支沾了墨的毛笔，喃喃自语。

“嘿嘿，大功告成。”纵一桑从竹藤椅子上跳下，手里的毛笔也随着挥动的弧线触在了脸上。

随侍的阿丞站在一旁端来了封存信件的工具，刚把东西放在桌上，“纵纵，东西给你拿来啦。”一看这小花猫，瞬间捂着肚子大笑起来。

“噗哈哈哈哈，你这脸怎么搞的啊，哈哈哈哈。”阿丞的肩膀抖动着，窗外绿影斑驳，透过窗户落了些影子在阿丞的肩膀上。纵一桑抬手擦了擦脸，脸上的黑印反而越来越多。看着手上的黑色，便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。

“臭阿丞！不许笑！快去给我打点井水来。”一桑赶忙将毛笔搁置在一旁，用毛笔纸擦了擦手，盘腿坐在竹藤椅子上，又突然想起什么来，惊呼一声。

“顺便把井里的西瓜拿出来分了。”纵一桑站起来，跑到门口对着大院的阿丞喊。就着凉凉的井水，纵一桑洗干净手，选了块儿大的，坐在门槛儿上就吃了起来，这一想着吃西瓜又忘记脸上的墨水了。阿丞摇摇头笑了，归置好打水的工具也挨着坐下。

“阿丞，你说大疆的边境也有这么好吃的西瓜吗？”纵一桑彼时已经啃完了一大块儿，伸手去拿下一块儿，却被阿丞打了手。

“不准吃多了，阿玘走之前特意嘱咐我不许你多吃凉物。阿玘走了，你肚子疼还得我扶你去看郎中。”阿丞手旁是几块啃秃的瓜皮儿，嘴里叼着根野草，靠在门框上，闭着眼假寐，任由透过树枝的阳光在脸颊上跳动。

“嘿！你们怎么还串通好了。猪头，走了也管着我。”一桑只好作罢，也靠在门沿儿上，闭着眼睛听夏日的蝉鸣。

纵府的大厅离一桑的院子有些远，纵一桑带着阿丞选了两块瓜给父亲母亲送去。阿丞给守门的机甲添上绿木芯体，能听见微微燃烧的火碴子声，接着是一股青草味儿。等人从院子里离开，机甲自动的将门锁上，伫立在门口，还泛着幽幽的亮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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