钥匙扣上有女儿的大头照，钱包里夹着她们的合拍。织补女儿袜子衣服、为女儿洗衣烧饭的手，被扣上了镣铐。

法官一锤定音。

妈妈的罪名是，谋杀亲女。

01

我从小就明白，妈妈更偏爱妹妹。

镇上买来的连衣裙、发卡头绳，永远都紧着妹妹先选；桌上的烤鸭腿、红烧鱼的鱼肚也都先挑给妹妹吃。

妈妈不舍得细皮嫩肉的妹妹做农活，就让我包揽了家里所有农活。炎炎夏日，我顶着日头摘玉米，妹妹却在家中喜滋滋的喝橘汁。

可我不恨妹妹，因为妹妹的脑子中，进了一根绣花针。

02

农村里，男人没有儿子，是一辈子要被戳脊梁骨的。

按婆婆的话说，妈妈是个不争气的，一连二胎都是赔钱货。

妹妹生下来后，婆婆拉开胯间一瞅，连连唉声叹气。当场吊住妹妹的脚，要把她溺死在井中。尚还虚弱的妈妈，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救下了妹妹。

她把我和妹妹挡在身后：「你敢动我俩个闺女，我把你老林家一把火给烧了！」

后来，妹妹无缘无故的发了三天烧，没日没夜的啼哭。

妈妈抱着妹妹，求家里出钱给妹妹治病，保证下一胎给家中生个儿子。爸爸狠狠抽了口旱烟，还是出了钱。

我们去县里医院求医，医生指着拍出来的CT，说妹妹脑子里进了根5公分长的绣花针。

妈妈哭着问能不能取出来。

医生为难地摇头；「这娃本就是早产儿，做这种大型颅脑手术的话，存活率极低，这根针已经嵌入了脑组织中，我们级别的医院也做不了，建议你们去市中人民医院看看。」

回家后，才明白是婆婆半夜抱了妹妹出去，往里头扎了颗针。

妈妈冲上去要厮打，却被爸爸一拳撩翻在地上。

婆婆得意洋洋地说：「俺们那个年代的女娃，不想要了，生出来都是砍碎了喂猪的，她有命活就不错了。」

这颅中针，是让后面转世的母胎害怕，就不进妈妈的肚子里了，妈妈才能生下他们想要的儿子。

家中明确不会再出一分钱治病。

妈妈拖着月子中的身体，照顾着妹妹，妹妹烧是退了，但身上留下不少病根，每到刮风下雨的日子，就疼的全身哆嗦。

这时候，她嘴里总嗫嚅着福州省、安阳县...诸如此类的词汇。我不懂是什么意思，等妈妈清醒过来时，我问她，妈妈总是笑而不言。

她总是抱着我和妹妹，念叨着。

「大囡、幺囡，这一辈子，要走出这里啊。」

03

妹妹渐渐长大了。

我很烦恼，凭什么同样是一个母亲，妹妹就长得这么好看，大眼睛、白皮肤，像电视里的大小姐。

过家家时，男孩子们赤急白脸，争抢着要妹妹当自己的新娘子，隔壁开便利店的老大爷，每次都要往妹妹手里硬塞泡泡糖。就连平日刻薄的婆婆和爸爸，对待妹妹时，都总要和蔼一些，爸爸会拿做工的零钱，给妹妹买草莓发箍，却从来没有我的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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