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者他装作买花的客人，在没人的时候走进她的店里，恶作剧一般趁她不注意，猛地将她举起来……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都像两个偷偷恋爱的中学生一样躲躲藏藏，连好好的坐在一起聊一会天都不行，还谈什么见父母？

虽然时间有限，见面也非常困难，但是跟他一直都是热烈的、明媚的、对她充满着迷恋和欲望，每次想起来，都让她兴奋和羞怯，一想到他可能会在某个地方突然出现，甚至会紧张、激动得指尖都在发麻。

他不是个爱说甜言蜜语的人，似乎也并没有特意提出交往，只是不停来找她，她越来越无法拒绝，又一直以为一个男生会对你做亲密举动，就一定是喜欢吧，所以就默认下了这段关系。“我爱你”之类的话，她只听过一次，他仅有的几次空闲时间，会在她家过几天，她总是关了店，在家里专心致志陪他。有一次，她在厨房做饭，他站在后面看她，似乎是说了“小鹿，我爱你”，可是转头再问时，他自己又矢口否认。

看吧，连他自己都否认的事情，让她如何相信。

至于他所在的地方，他的家，他的公司，他爱去的餐厅，爱逛的乐器店，她一次都没去过。不能去的，因为一定会被狗仔拍到，拍到之后再澄清，平姐和公司都会十分头疼。

所以，即便是交往了那么多年，她也并没有真正踏入过他的生活。

现在仔细想来，也许他们的这段恋情真就像是梦一场，现在梦醒了，梦散了，他们也该散了。

他唱：

只能说我输了

也许是你怕了。

没错，她怕了，害怕热烈之后，枕边无人的空虚；害怕他看到周围有人，下意识放开他们紧牵的手；害怕这种没有未来，看不到日出，只活在梦里，风一吹就散的恋情；害怕自己心里越来越无法控制的不满足和想要独占他的欲望。

她的不安胜过了一切。

他们真的分手了。

人来人往的机场，周小鹿突然俯下身，将脸埋在掌心中，无声地哭了起来。

看着面前哭泣的女孩，元暮时的心粹不及防地疼了一下，他将手抬起来，想摸摸女孩的头，想好好安慰她，可是终究一句话也说不出。

其实，他并不算是什么好人，跟着爷爷在公司历练的那几年，即便是他设计让某个人一败涂地，他也能真诚而友善地安慰对方，说出许多冠冕堂皇的话来。

眼前的局面并不算什么，只不过是让一个女孩失恋了而已，而且这场失恋的症结是在他们自己，他顶多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，根本用不着心怀愧疚，可是，不知道怎么了，看到周小鹿在哭，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所做作为有点浑蛋。

谁需要一个浑蛋的安慰呢？他苦笑了一下，抬起的手，轻轻收回来，安静地在一旁等着她哭完。

比起他心里的千刀万剐的伤，那些许的愧疚显得那么微不足道。

就在昨天，发布会结束之后，他见过元平时了。

自她离家出走之后，为数不多的见面。

夜很深，酒店外的喷泉在月光和灯光的映照下格外美丽。他远远站着，看着许久未见的她，只觉得好陌生。

他记忆中的她一直都是明媚而骄傲的，此时眼前的女人身上却似乎生来一股戾气，看人的眼神似乎要将人生吞活剥。

他朝前走了两步，她也看到了他，怒气冲冲走过来，抬手就朝他脸上打过去。

他抓住了她的胳膊，熟门熟路，他们青梅竹马，一起长大，他知道，她被惹怒之后会是什么反应。

“元暮时，我已经离开你家了，你还要怎么样？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？”元平时抽出自己的手，声音里带着几分尖锐。

元暮时看着她的脸，她的脸上有精致妆容也掩饰不住的疲惫，漂亮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，嫣红的唇也有些干裂翘皮。

他的心似乎被抽了一下，抬手摸了下她的脸，“你最近是不是很累？”

元平时没好气地打开了他的手，“我累不累跟你没关系。”

“平时。”他叫她的名字，笑了起来：“我知道你生气，可是我的手段，不都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吗？笑容满面，阳奉阴违，为了自己，抛弃自己能抛弃的一切。”

元平时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，别开了视线，“寄人篱下，你阿姨又恨不得我死，我不自己保护自己，根本活不下去。”

“所以，你承认，你为了保护自己，早早就将我抛弃，连带着，将我们一起长大的情义也都抛弃了。”元暮时脸上依旧是笑着的，但眼底的伤已经溢了出来。

元平时咬了咬牙，瞪着眼睛看他，“为了自保，我也没有办法。那件年就算是我对不起你，今天你搅了发布会也算报复过我了，我们两清了。”

“两清？”元暮时脸上的笑更加温柔似水了，他说：“元平时，你欠我的永远都别想还清。”

元平时听到这话是什么表情，他没看到，因为他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了，他心中犹如千刀万剐，面上的笑也似春风和煦，这是他在大家族中的生存之道，永远都不让人知道你真正的心思。

可是此时，他看着眼前这个痛哭的女孩，突然觉得好累，他也很想像个孩子一样痛哭出声，祭奠他曾经的痴心妄想，和心中永不可能抚平的伤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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