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野上，微风抚过青草掀起曲折动人的翠色海浪，婉转、跌宕。一个手拿拨浪鼓的小男孩隐隐浮动在细浪中央，经过我的视线，只留下一方小巧的侧脸和一曲如同足迹般鲜明的“咣啷啷”的串响。

很久以后，我才知道那个比我小一岁的男孩叫做阿棍，他母亲死的时候他正坐在嫩绿的苔藓边摆弄那只破旧的拨浪鼓，分明对重大厄运的到来一无所知。而他的父亲，正怔怔的呆立在门槛里，手里提着一口肥大的铁锅，像某个造血的机器被按动了玄关，猩红的鲜血源源不断的从锅身的某个部位接连凶猛溢出，砸在灰色的水泥地面上。雪白墙面上溅开无数朵大小不一、形态扭曲的红色玫瑰，它们在死一般的寂静里壮烈开放，弥漫了整个暗夜。

阿棍永远记得抬头仰视夜空时，门楣上高悬的红色灯笼那邪魅的鬼眼，嘲弄而鄙夷的望着他。让人误以为与屋内的主色调构成了某种罪恶的联系。

天亮之前，阿棍的父亲索性将他的母亲埋在了后院的榆树下，血迹斑斑的泥铲上是阿棍天真懵懂的目光。

“爸爸，妈妈呢？”年幼的阿棍无知的盘问加剧了蓝明辉的沉默，他只能一声不响，一铲子一铲子，将周围的泥土盖向中央，用行动作着最为深刻的解答。

阿棍觉得很无聊，他漫无目的地离开了后院，晃动的拨浪鼓跟随着离去的步伐清晰且刺耳。蓝明辉的脸颊上开始有汗珠打着弯的流淌，原本干燥的脸在阳光的照晒下变得汗涔涔，又在汗水的浸润下变得亮莹莹。他像受到了某种颇具威胁的恐吓，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，手里的铲子瘫坐在地上，他的眼前一片天旋地转，接着是一瞬间坍塌，世界趋于黑暗。

我是在去外婆家的途中听见阿棍的呼救的。那时南塘西部的少数地区正在面临拆迁作业，尘土飞扬在城市上空，吞没了房屋和绿树，沙石散落在吊车与推土机之间。

后来阿棍说，那天若不是我及时路过，他很可能就和母亲同一天下葬了。

当我走进那个急切的呼声时，我看见陡峭的沟壑边，幼小的阿棍双手正死死扒着一块突出的石头，而求生的本能越强烈，他的手指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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