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猫在前面走的很慢，每走一段距离就停下来回头看看我，似乎是在故意等我，又像是怕我跑掉。

跟着它七拐八拐，最后竟然走到一大片平房区，街道很脏、很狭窄，坑坑洼洼的几乎没有下脚的地，没走多远就会看见墙上有一个巨大的“拆”字。

这地方还有人住吗？

黑猫似乎很熟悉这里的地形，三窜两跳就拉下我老远，我一路点着脚尖才勉强跟上来，走到一个胡同口，它一闪就不见了。

我追到近前，迎面撞到了一个女的，赶紧低头道歉！

“对不起，对不起……”

那女的躺在地上没起来，我仔细一看，她的脑袋距离身体有一米多远！

不至于吧，我这一撞能有多大劲，脑袋都给撞掉了？！

看清楚了我气不打一处来，他大爷的，竟然是个跟真人一样大小的纸人！真特娘的晦气！

我有点气急败坏，一脚把地上的纸人踢飞，“哗啦——”一声落在了对面的门前，还撞碎了一个花盆。

这一下动静太大，从门里面走出来一个光头的老头，看样子有六七十岁的样子，他既没看我也没心疼的他的花盆，第一时间去把那个纸人抱起来。

“摔疼没有，唉呀，那个瘪犊子这么狠，咋还把你的脑袋给踢没了？”他自言自语的嘟囔着，两个小眼睛贼溜溜的在地上踅摸，终于看到我脚下的那颗泥塑脑袋。

我气不打一处来，死老家伙，这幸亏是白天，要是晚上还不吓出人命？看他这一副心疼的样子，莫非是碰瓷的新手段？

“找这个吗？”我用脚尖拨弄了一下那个泥塑的脑袋，“给你！”

一脚踢了过去，那老头身手还真灵活，没等到纸人的脑袋落地，就稳稳的接住了。

“唉呀，唉呀，造孽啊！小憋犊子你找死是吧！”老头小心翼翼的把脑袋给纸人装上，根本没搭理我这茬儿！

装好之后，还很暧昧地用手摸了摸纸人的脸蛋，自言自语地说：“还好没摔坏，你老实呆着吧，今晚就让你圆房！”

我一阵恶心，心说这老家伙真是bian态中的极品。

黑猫不见了，我刚要转身走，那老头却一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，硬生生的把我扯了回来。

我心中暗自惊讶，一大把年纪了，力气还不小！

“干什么……想让我赔钱啊！”

他一改刚才猥琐的表情，脸色突然变得很阴沉，冷冷地说：“小子，你是照这个东西吧！”

一扬手，那串骷髅头的佛珠竟然在他的手里！

我一摸手腕子，果然是空空如也，什么时候没的自己竟然没注意到。

“老手啊，够快的，信不信我去派出所举报你。”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钱包，还在，就往后撤了一步，警惕地看着他。

“小憋犊子，你把我当扒手了是吧？好好，你走吧，作死去吧！”

他说着就恢复了一脸老不正经的样子，背着手往回走，这时候，我看到那扇门的后面，黑猫的尾巴一抖，消失了。

就是这里吗？我抬头看了看，屋门上面挂着一块漆皮都掉光了的木匾：冥衣铺。

冥衣铺就是寿衣铺，也经营一些其他丧葬用品，比如说扎纸人，这种店在农村很常见，有的甚至搭配着卖棺材。

可在城市里面，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纸人，城里人都要求火葬，最畅销的就是骨灰盒……

“喵呜——”

从里面传来一声黑猫响亮的叫声，似乎在招呼我！

我硬着头皮拉开了门，房间里站着一排排纸人，对面架子上放着一排泥塑的脑袋，老头正拿着毛笔专心的给纸人画嘴、眼睛、鼻子……

说不上他画的多好，可表情也惟妙惟肖的，跟活人差不多。

而且站在一大堆纸人群中，有一种说不出的排挤感，总觉得它们都在盯着我，看的我如坐针毡。

“那个……大爷，不，老先生！刚才对不起啊，你这里只卖纸人吗？”

老头没搭理我，依然在专心地画着，那只黑猫不知道从哪跳上了柜台，蹲在那里一动不动。

两个活人，一群纸人，再加上一只黑猫，屋子非常安静……我觉得自己就想个受人摆布的白痴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。

半个多小时，终于等到那个老头把手中的纸人头画好，他颇为满意地欣赏了一番，走到一个扎好的纸人跟前，把脑袋装上去。

人的感觉是很奇怪的，纸人身体和脑袋分离的时候，并没有特别强烈的感觉，可当老头把它们结合到一起的时候，瞬间就让人觉得很诡异。

这个纸人明显是女的，彩纸还很新，应该刚刚完工不久……不知道为什么，我看这个纸人的脸觉得很熟悉，仿佛在哪儿见过。

“你还没走？别看了，看上她就麻烦了。”

老头擦擦手，坐在椅子上点了根烟，样子很悠闲。

终于找到说话的忌讳了，我赶紧走上前去，可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，吞吞吐吐半天。

“是她让你来的吧！”

老头说着，指了指柜台的方向，我转身一看，那只黑猫不见了。

“哦，是那只黑猫……”

“什么黑猫……这个死老鬼，净给我找麻烦，往上看——”老头说着，手指头抬高一点，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，在柜台上面的墙壁上，看到了一张黑白遗像。

遗像两边还搭着白花，照片上的人是一个老太太，半笑不笑的样子……等等，这不是我在地下通道见过的那个老太婆吗？！

我的手脚不由自主哆嗦起来，生怕自己看错了，又往前走了两步。

“她，她什么时候死的……”我用手指着遗像，哆哩哆嗦地问道。

“我算算啊……”老头子摆着手指头，“死了七八年了吧……”

七八年，那我昨天晚上见到的难道是鬼吗？

“老先生，不好意思我走错门了，再见啊……”

老头嘿嘿一笑，指了指柜台上的那串佛珠说：“怎么，那个东西你不要了？它可是救过你，要不然你现在恐怕已经只剩一张皮了……”

我转过头，眼神惊恐地问：“难道，真是鬼缠住我了……”

老头哼了一声，站起来从柜台后面拿起一面铜镜，说：“小子，不是这老婆子多管闲事，你早死多时了！不信，你自己照照吧！”

照镜子？我除了刮胡子的时候会照照镜子，其他时候还从来没照过。

接过来铜镜，我感觉手往下一沉，这铜镜也不知道什么年代的，分量还不清，上面镶嵌着两个兽头，好像是饕餮，张着大嘴好像要把镜子里面的人吃掉！

铜镜刚开始很模糊，我看了一会儿，发现自己的脸逐渐清晰起来，然后慢慢发生了变化。

原本还算圆润的脸慢慢地开始萎缩，皮肤上也出现一条条的划痕，渐渐地血从脸上一点点渗透出来，皮肤迅速的老化，一条条皱纹也出来了……

我正看的心惊胆战的时候，一条血红的渗透突然从半空中出现，在我的脸上舔舐了一下，我的血瞬间就被吸走了！

“啊——！”我撒手把镜子扔到了柜台上，两个兽头的眼睛滚动了一下，镜面立即就变得模糊起来。

“刚才……这是怎么回事，老先生！这镜子是不是有机关啊……”我惊慌失措的指着喊道。

“死到临头还执迷不悟！我问你，这两天是不是yan遇比较多啊！恐怕那女鬼早就盯上你了，再来一次，你的精气就被吸干了！”

女鬼？yan遇？我迅速地回想起来，到底是李雪还是陈丽华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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