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宫烛伸出遮在宽大衣袍下的骷髅之手,按在了沈棠落的双肩骨上。
他暴戾地大吼,似是要把眼前这个不要命的女人喊醒,沈棠落,别走了,再这么走下去,你会肉骨不存的!
沈棠落冰冷地看了他一眼,黑洞般的桃花眸里不着一丝温度。
肉骨无存又何妨?
这座生死断骨桥的尽头,深眠着那个一生矜贵孤高的男子。
他死了,连收尸的人都没有,可见,留下尸骨又如何?
她毫不犹豫地抬手就推开了南宫烛,继续抬起鲜血淋漓的双脚,步伐坚稳。
却不见南宫烛那紫衣之下仅剩骷髅的双手。
你疯了,他已经死了!
南宫烛大急,伸手就去拽沈棠落,欲要把她打横抱起。
而她并未看他,却仿佛能料到南宫烛的动作,手掌凌厉地朝着他肩膀下劈而去,脚掌又是深深地埋入了骨钉之中。
疼,噬骨钻心!
可是,她还是没有任何退缩,任由男子红遍了双眸,冷漠决绝。
被一掌击中的南宫烛僵住了身体,盯着那道绝然的红影,清冷出尘的面色一片煞白,掩盖不住的悲伤。
他终究没再阻止。
沈棠落冷戾的身影随着她每走一步,越发趋近透明。
浑身的血液光芒也随着脚步向前而逐渐涣散于虚空,飘向生死断骨桥下漆黑不见底的深渊。
终于,在黑雾笼罩的尽头,锁骨链上,她见到了那张熟悉冷峻的脸庞。
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,她浑身的血液还是禁不住凝固了。
她寻找了十年的人,这一刻,就在她眼前,可是,她却再不敢靠前一步。
沈棠落拼命忍了一路的泪水,再也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,一发不可收拾。
她发了疯的吼叫声回荡在了炼狱般的窟穴,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似是穿透了万鬼窟,响彻了云霄。
可笑,何其可笑!!
他死了十年,整整十年,她一直被蒙在鼓里,寻不到他踪迹!
终于,沈棠落坚持不住,扑倒在锁链禁锢的已经没有呼吸的红衣男子面前,再也无力站起。
萦绕紫芒的锁链穿过了红衣男子一根根肋骨,划破了皮肉,扎的很深。
而红衣男子那心口处,黑洞一片,血液已经流干,再无生气。
他惨白的面容,冷硬彻骨,俊美如斯,仿佛天山的冷冰,没有温度。
沈棠落瞳孔缩紧,惊悚地不敢看红衣男子。
可是,下一刻她还是颤抖地伸出双手,抚上了他孤冷俊逸的脸,小心翼翼,像是生怕弄疼他。
她却忘了,他已成枯骨,没有疼痛。
南宫烛沉默无声地跟在她的身后,多少次抬手想替她抚去泪痕。
可垂眸看了看只剩下骷髅的手骨,自嘲地扯唇而笑,面容哀伤。
沈棠落哽咽地几乎不能发出声响,惨白的唇畔抖得不像话,她费了好大的劲,才勉强嘶哑着嗓音开了口,他的……心呢?
一句话说完,泪水决堤了一般,顺着苍白冷冽的面容重重滑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