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姑姑身子一颤,双腿发软到跪都跪不直身子,结结巴巴道:“太,太子殿下,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呀。此女在宫苑中惊吓到了您,按律本就该重罚的。”
更何况,她还是遵循贵妃娘娘的命令,重重“照顾”这女人!
宫中踩着别人的尸骨上位之人,比比皆是。
“呵。”姜岁安蹲下身子,亲手解开那束缚着白姒的麻绳。
绳头上还浸满了血,足以可见白姒在这里究竟受到了多么惨烈的酷刑!
春喜也帮忙拿掉了砖头,正准备接过依旧昏迷的女人,却见姜岁安脱下衣裳盖住了白姒,又将她打横抱起。
陈姑姑震惊到连恐惧都暂时消散了。
这还是那个矜贵清冷、不近女色并且有洁癖的太子殿下么?
竟然会主动抱一个又脏又臭,满身血污的哑巴宫女!
“殿下,您不能带她离开!宫有宫规,更何况这是贵妃娘娘的吩咐,您若带走了,奴婢如何向贵妃娘娘交代呀!”
陈姑姑连忙拦在了姜岁安面前,然而下一秒,她屁股上又多了一个鞋印!
“滚!”姜岁安望着白姒苍白如纸又瘦削到脸颊深深凹陷的脸,胸中怒火更甚,“我东宫的事,与你慎刑司何干?再敢拦路,本宫就治你不敬之罪!”
陈姑姑彻底傻了眼,脑袋跟不要命了似的砰砰磕头:“奴婢有眼无珠,不知这位姐姐是太子殿下的人,奴婢该死!”
这狗奴才的确该死,但更该死的人是韩淑!
如果不是韩淑在背后授命,陈姑姑也不敢这样折磨白姒。
她追风逐电般抱着怀中的女人离去,春喜狠狠瞪她:“你自求多福吧!”
说罢,他连忙跟了上去。
其实连他自己都感到诧异无比,不知姜岁安怎么醒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。
从前姜岁安从不过问后宫之事。
慎刑司地处六宫最西,姜岁安为了能尽快将白姒带回东宫,于是抄了近路。
怀中的女人骨瘦如柴,骨头都硌得姜岁安心疼,不知这十六年经历了多少折磨,才苟延残喘到与她相见。
可她前世,竟然对韩淑母子的谎言坚信不疑……
姜岁安只顾着焦急,完全没有看路,直到前面有人叫她,她才回过神来。
“太子何故行色匆匆,怀中抱着一个女人成何体统!”
皇帝姜弘毅沉声问。
上位者强大的气势面前,姜岁安不得不垂眸行礼:“禀父皇,此女重伤昏迷了,儿臣正欲将她送至东宫,寻太医医治。”
眼下她不知姜弘毅是否还记得当年的白姒,更不知他究竟对白姒是什么样的情感。
姜岁安不敢赌,一旦赌错了,一切又将重蹈覆辙。
一道不同于父皇威严中带着慈爱的目光,投在了姜岁安身上。
姜岁安收紧了呼吸,默默忍受着那道鹰隼般锐利的探究目光。
抬眸,与姜弘毅身边的男人视线相对。
她心里没来由的发憷,有种撒谎被抓包的错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