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立即不哭了,还伸手摸了摸我的眼睑:
「疼吗?」
疼、疼吗?
还没人问过我这个问题。
我瞬间慌了,眼泪止不住往下流,「疼。」
当时我还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,好像有人关心,忽然就坚强不起来了。
也不知道原来眼睛没有了,眼泪还能如此汹涌。
他也慌了,胡乱在我脸上抹掉眼泪。
「别哭别哭,伤口会感染的。」
「别怕,我还能看见。」
「你饿吗?」
他很小声地哄我,然后就将一块东西塞进了我嘴里。
很甜很香,我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,「这是什么?」
「巧克力,我家有很多,等出去我全都给你。」
我顶着个鼻涕泡笑了。
「你留着。」
我有预感,或许我们出不去了,也许更差一点,我们根本活不下去。
当晚就有两个孩子没扛过去,死了。
我听着他们商量,要将人卖掉。
心肝肺......有不同的价格。
我浑身发抖,原来人和猪一样,也可以割开卖的。
「再看看还有没有不行的,待会一块送走。」
有人开始挨个检查我们。
身旁的身子发烫,我知道他这是发烧了。
我不断把手放在冰凉的地板上,又不经意间摸着他的额头。
没一会儿,男人过来了。
「这女娃倒是乖得很,也漂亮,养上几年没准能有大用处。」
「嘿嘿嘿,你小子这么点的孩子都不放过。」
他们捏着我的下巴议论。
笑够了,才把我随手一推。
我一直死死抓着他的手,我怕一松开就不知道哪个是他了。
果然男人又说:
「这男娃有点烧。」
「不烧才怪,你下手那么狠,腿都折过来啦!」
「也不算太烫,再留两天看看。」
声音换了个方向,慢慢小了。
我这才放下心,摸索着解开他领口的衣服。
「你还好吗?松开些衣服,你就不会再发烧了。」
他似乎还有些意识,侧过身配合着我。
声音有气无力的,「物理降温你也懂?」
「给弟弟弄过。」
我照顾了他三天,我们‘幸运’的留了下来。
互相照应着,才撑过了五年。
我仔细在记忆里搜寻,当时载着我们的是一辆白色的面包车。
要尽快找到那辆车,才能救下裴渊!
可是凭我这么小的身子,怕是一露面就会被他们抓住。
更何况还有周艳茹。
我逃掉了,人贩子会不会让她自己来抓我?
她是我货真价实的监护人,把我抱走也无可厚非。
那如果我不是我呢?
我心思一动,在库房里翻找起来。
还真叫我找到了一个推子。
我把头发全都剃了,将衣服反过来穿。
立即就像是个皮小子了。
又拿了锥子之类的工具藏进怀里。
这才蹑手蹑脚钻了出去,直奔商场后门。
人贩子肯定不会把车停在大门口。
顺利的话,我很快就能找到那辆车,只要记下车牌照,然后报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