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什么想不出来呢?
人这辈子,总有些想法是针对某些特定的人,也总有那么一些事情是只会为他们做的。
电话里,另一端的萧瀚如此回答了两句,就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他想,如果世上没有曲明这个人,如果他不是从小就认识曲明。
那么他本来的人生,肯定会像他那德高望重的父母所规划的那样,精确到每一分,每一秒,然后像是宇宙飞船一样,一飞冲天。
他早晚都能走到和月亮肩并肩的高度。
但人生从来没有那么多的假如,已经发生的事情,谁也不能改变。
所以,他本来的人生毁了。
因为兜售毒品,他被法院判处了七年的有期徒刑,而小他三岁的曲明,明明是一起犯事儿的,但最终却毫发无损,无罪释放。
这本也没什么,他当初早就做好一个人扛的准备。
只是没想到曲明却在法庭上成为了污点证人,但他也始终记得自己家里的关系和地位,他想只要父母亲随便和人打声招呼,他这件不光彩的事情就可以悄无声息的消失,他甚至还可以马上出狱……
可直到他被人毒死的那一刻,他所幻想的一切还是没有出现……
他本来是个已经死掉的人了。
萧瀚缓缓地望着窗外,这座充满了权欲与灯火的城市,依然是他多年前熟悉的气息,可他那段名为陶堇轩的人生,确实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。
穿越,重生,借尸还魂,难以解释的玄幻戏码,但他确确实实死后重生了。
就在陶堇轩死去的那一瞬间,他苏醒在了纽约曼哈顿的街头,成为了这个打小在异国他乡留学的官二代——萧翰。
他成为这个人已经整整十年了。
漫长的十年,他废寝忘食,一丝也不敢懈怠,终于让萧家人不能再轻视他的存在,也终于堂堂正正的出现在了他曾经的亲朋面前。
他是来复仇的。
他始终记得他们所有人的抛弃,也始终记得他临死前的绝望,他是被人下毒害死的。
而这个下毒的人……
他已经查清楚了,是他的亲生父母,现今的陶家二老,而负责实施的则是他的同胞姐弟。
很讽刺的现实,都说虎毒不食子,可他们为了名声,为了自己的仕途清净,就是这么毫不留情地抛弃了他这个儿子。
他想他们家的人多少都有些心理疾病,可那并不重要,他只知道他要毁掉陶家,并不着急着让它身败名裂的那一种。
他要从内部侵入,一点一点的折磨他们,侵蚀他们,逼疯他们,就像他们曾给他造成的伤害般。
他要让所有人都在黑暗中哭泣,而一想到这样的画面,他就兴奋的难以自抑。
他知道自己必须管理好情绪,所以他很早以前就选修了心理学,然后一步步谨慎的在萧家站稳了脚步之后,这才慢慢腾出手来收拾他的仇人们。
他已经在心里惦记了他们十年了。
三千多个日日夜夜,无数次的午夜梦回,如今他终于有了绝对的权力和地位,而曾经让他仰望和羡慕的他们,也已经变成了他脚下的蝼蚁。
蝼蚁,就该在热锅的之上挣扎着。
他惬意的笑着,看了眼墙上的时间,这才吃了些安眠药睡去。
梦里,他依稀又见到了那个冰冷而又令人绝望的牢房,漆黑的铁栅栏僵硬而没有一丝温度。
年轻的陶堇轩不可思议地睁着眼,浑身抽搐着不住的喷吐鲜血,还有那种五脏六腑犹如火烧般的感觉……
……
挂断电话后,李祭无意识地叹了口气。
当年萧瀚初次上门告诉他自己是陶堇轩的时候,他震惊过,诧异过,但最终还是确认了他就是陶堇轩,那个他打小就欣赏和敬佩的结拜兄弟。
可如今他对曲明做的这些事情……
李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,在他看来,讨厌一个人就该让他彻底消失,而仇恨一个人就更该直接把他挫骨扬灰。
可萧瀚这不上不上的,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呢?
还有曲明,那家伙诚然是他一直就不待见的,他这些年更是因为当初陶堇轩的死对他丝毫不加以辞色,可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,当年他还没发家的时候他们家都对他和小晨帮助了不少……
这叫什么事儿啊?
李祭烦躁不已,开了窗正准备透透气,悠扬的琴声忽然缓缓地飘了过来。
小晨。
想到这琴声的主人,他心里的烦躁顿时消散不少,整个人脸上的表情也慢慢柔和了下来,当即就走到了王晨的琴房里。
“时候不早了……”
王晨一愣,忙止住琴声:“对不起啊哥,是我吵到你了吗?”
李祭摇摇头,伸手揉了揉弟弟柔软的黑发:“怎么会呢,你的琴声,我任何时候都爱听的。”
王晨的面色一囧,忙躲开自家兄长的手:“哥,我已经长大了,你能不能不要老摸我的头啊?感觉跟逗小孩子似的。”
李祭的脸色微不可闻的黯了一下:“在哥面前,你不管多大都是小孩,哥也喜欢这样对你,不好吗?”
“不是……”
王晨的话音未落,李祭已经将身子半倚在了钢琴之上:“接着弹好么,我想听。”
“你想听什么曲子啊?”
李祭顿了一下,他显然不懂这些,想了想说:“就刚刚那首吧,旋律听起来挺好的。”
“致爱丽丝吗?”
李祭听见的名字的时候迟疑了一下:“这名字听起来……”
“很像告白曲对不对?”王晨眯着眼睛笑了下,“这曲子背后的故事众说纷纭,但我相信贝多芬创作这首曲子时,灵感的来源必定是有着一个善良美丽的姑娘。”
姑娘……
李祭闭了闭眼,也顾不得欣赏这温馨美好的乐曲了,直接伸手摁住弟弟弹琴的动作:“小晨,你有喜欢的人了吗?”
王晨的脸色顿时一变,几乎是下意识就想起了自己才被告白的事情,可是不对啊,曲明是不会出卖他的,而杨叔也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……
他忐忑的看了眼自家兄长,发现他脸上只是很平常的询问后,顿时松了口气:“没有啊,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成天和书本钢琴的这些为伴,平日又不怎么出去玩的,哪有什么机会遇上喜欢的人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