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薄刀一拍，丢进锅里，小勺子连放三调羹盐，也不放酱油，倒上两大碗水。清水大葱煮鳊鱼，片刻功夫，葱香漫溢，就像幽谷里的兰花，随风飘洒，祝金树不禁鼻子嗅了几嗅。谢仁盛转身说：“今天咱翁婿喝几口。”谢小芳早将花生米碟子摆上，冬天腌的大白菜除叶留白，麻油相拌，煮的三个山芋沾上糖。谢仁盛坐下，高脚酒杯斟满，先咬了口沾糖山芋，筷子戳了一个递给祝金树说：“金树，如今我们坐在一起喝酒，说明我们结缘了。形势看起来就想搞经济建设了。但是，这经济不是那么好搞的，以前运动，那是熟门熟路，就是两个字‘斗争’。经济是讲规律的，你看好了，经济不是那么好搞的，搞不好就会翻船。”谢仁盛呷了口酒，顿时眼睛有点泛红，脑门囟充血。婶妈端上一大碗葱炒鸡蛋，特地往谢小芳面前推推。谢仁盛用把大调羹抄到嘴里，接着说：“金树，你在农村几十年，知道情况。农村根本无法富裕起来。除非是当头的，要得发众人头上刮。元杂剧里说：

鹌鹑嗉里寻豌豆，鹭鸶腿上劈精肉，蚊子腹里刳脂油。

那鹭鸶豆秸般细脚上，你能刮下三斤肉才能富。靠自己本事，谁能富得了？黄金不富英雄汉，一片世情天地间。没钱给人青白眼。现在不同于任何朝代，嘴上说得漂漂亮亮，做的又是一套。以前还顾点面子，经济一搞，半点里子也不要。棺材里伸手，死要钱。金树。你要记住，无钱憋死英雄汉。经济就是钱，你要胆大，你要敢闯。你要面子就没有里子，千万不要面子。”

“我不羡慕，人心一杆称。老天掌管着公平。你今天有了，明天失了。我就不相信，天下富贵命能富贵几代人？”祝金树认死理，碰了杯一口闷。谢仁盛摇摇头，又是一个榆树脑袋，死不开窍。他望望谢小芳说：“乖女，今后只要一有急难事，就来找叔爹。咱不能活的太窝囊。你识文达礼，涵养大一点，就是要活络点。看你们，社会知识这么少，这么天真，怎么在经济大船上？不过有一点，金树你母亲看起来比你知道的多，上次喜酒你母亲说得你一定要记住，什么都好卖，就是田不好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