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种事你非得要当着孩子的面说吗?”唐芋抬头直视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,几年前的某个下午,两个人曾以同样的姿态在亲友面前宣誓一生不离不弃。
真是天大的讽刺。
“就算不当着他的面说,也改变不了什么。”
“谁想改变什么了?”唐芋冷笑,“郑秩,你真以为我还留恋你吗?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!”
“随你怎么想吧。”郑秩朝病房里喊了一句,“冬冬,爸爸走了。”
郑秩走向电梯间。
靠在转角的姜叙留意着他的脚步声,待他拐弯时,左行一步,挡在了郑秩面前。
他比郑秩要高,垂眸俯视,口罩上方的眼睛严肃而冷厉。
哦,原来是你这家伙。
“麻烦让一让。”姜叙沉声道。
郑秩被对方强大的气场震慑,不自觉道:“对不起啊。”
郑秩错身,姜叙拎着从医院打包的饭菜缓步离开。
经过郑冬所在的病房,他侧头望去,一片昏黄的光线里,唐芋正用湿巾温柔地为儿子擦脸。
她醒了。
姜叙微微舒了口气,将饭菜放到护士站,请值班护士帮忙送进去。
“姜医生送来的。”护士略带深意地看了唐芋一眼。
“这怎么好意思……”唐芋接过饭盒,“请问他已经走了吗?”
“往楼梯间的方向走了。”
唐芋放下饭盒,追出去。
楼梯间的门“砰”的一声被推开:“姜医生!”
姜叙驻足,站在二楼的台阶上向上望去。
“请等一下!”唐芋疾步下楼。
姜叙脱下了医生服,穿着宽松的白衬衫,口罩还未来得及摘,昨晚他照顾手术后的病人一夜没睡,打算早点下班回去休息。
唐芋气喘吁吁地站定:“我都听冬冬说了……”她平复呼吸,“太谢谢您帮忙照顾我儿子了。”
她还是没有认出他。
“没什么。”他淡淡地应道。
唐芋掏出手机:“不能总是白吃您的,饭钱,还有玩具钱,我还是……”
“不用了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生日快乐。”
唐芋怔住。
“我捡到过你的身份证。”姜叙随口解释,转身下楼,“走了。”
唐芋很久没有收到生日祝福了。
母亲去世的日子刚好与她的生日挨着,她实在没有心情在祭奠过母亲之后紧接着吹蜡烛吃蛋糕。而且,唐芋总觉得,如果已经没有人爱她了,就等于她的出生也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了。
如果不是突然收到了这句祝福,她完全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。唐芋望着那位医生远去的背影,内心涌入几分温热。
清晨,唐芋久违地化了淡妆,粉底遮住了皮肤的瑕疵,但却掩不住她疲惫的神态。
安顿好儿子,唐芋离开医院,乘车前往民政局。
立秋后的天气虽然依旧炎热,但总给她一种热得很逞强的感觉。
唐芋下车,远远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郑秩。